春日速写

天光透过樱枝漏进车窗，粉白花瓣簌簌扑在挡风玻璃上，像是被风揉碎的云霞。水晶路的栏杆在余光里连成银灰色虚线，小轿车掠过时，铁质反光在视网膜上拖曳出残影，如同钢琴师急速滑过琴键的指节。

拐过弯道时，后视镜里突然涌起粉雾。整排樱花树在倒车镜里折叠成扇形，某个瞬间，我错觉那些柔弱的枝条正在追赶车轮。右侧米白的小楼列队后退，深灰栏杆与浅粉花影交叠着漫过窗框，像是老式放映机里跳动的胶片。

风忽然掀起谁家的白色窗纱，花瓣趁机扑向三楼晾晒的蓝格子衬衫。拐角便利店的红灯笼尚在摇晃，早樱已经穿过铁艺栏杆，悄悄攀住邻家院墙。当车轮碾过满地碎玉，后视镜里的花云仍在追逐，而前方又有新的绯色浪潮涌来。

此刻的时速刚好让春天在车窗上晕染，像茶渍在宣纸上徐徐渍开。后座孩童突然扬起手，抓住一缕穿过指缝的游光，未及细看，那抹粉白已化作记忆里甜软的絮语，在齿颊间轻轻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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