桁川和他的树

现在是两年零4个月，距离我高中毕业。
其实这个时候应该没什么太多的趣味，现在大三上学期，来往奔波于繁重的课业，稍微有点空闲的时候，还得准备考研相关的东西，正是应该忙的昏天黑地的时候。但是，我现在却在高中的校园里悠闲地走着，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跟我没关，颇有些刚刚高考完的闲情和洒脱。
现在是暖春时候，刚刚脱离了冬季的清寒，阳光有些暖洋洋的懒意。学校的绿化向来不错，况且在学校中，很难得才放一次假，所以对于时令的辨别大多是靠树木来辨别的，树木发芽了，便知道，春日到了，若是开始落叶，也定然是秋天到了，至于冬天，大家大都躲进屋子里吹空调，倒是没有什么人去关心那几棵树木了。
待至来年时，依旧如此，周而复始，就这样过了三年。
现在应该是上课期间，周围寂静的很，除了偶尔有些和风吹拂着残冬剩下的几片枯叶，亦或偶尔一两声鸟鸣，别的也就没有了，不过，这样也好，偌大的校园，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每走到一处，便会回想起些什么，倒是很难得的回忆的好时光。
教学楼，食堂，宿舍，操场，图书楼，广场……
一步步走过来，很是沉浸，但是却被手环的震动给惊着了。
想想，该是时间了，便趋步往校门口走。

“桁川。”
我远远的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看不大清楚什么，似乎和两三年前没什么两样，虽然我曾在他的朋友圈里多次的吐槽过他变胖了，但是他就是有那么种能力，总是裹挟着阳光的魅力，让人生厌不起来。
我听到喊声，便走了过去。他的身后停着一辆车，随他下来的是他的爸爸，我曾见过的，不过印象不深，但是他们父子总还是有点相像的，所以也就打了声招呼，算作礼貌。
“爸，你去帮我拿一下证明吧，我和桁川走走，证明办好后，你就先走吧，到时我自己搭公车回去就行了。”
说完，便和我说说笑笑地走了。

他叫小凡，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之一，说是之一，也是其二之一。我高中也就三两个朋友，至于其他的，大多都是泛泛之交，毕业后还有联系的，也就这一两个了。他以前是个有点吊儿郎当的人，学习说实话真的不咋地，但是却是个很会玩的人。
平常打打篮球，或者勾搭勾搭妹子。
我想他就是那种在高中很讨人喜欢的男孩子，干净，爽利，有点会打扮自己，打得一手好球。在那段时光里，他的确是那种会发光的人，我恨不得跟我身边所有的人说起他，以至于，他每次来我们班找我，总会有人说，桁川，xxx来了，甚至于，桁川，你男人来了……
但我真的开心能够遇到他，在那段时光里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小凡，你6月份出国？”
“是的呀，上次不就跟你说过了嘛，今天来弄个什么证明，别的地方还有点零零碎碎的地方，大值五月初就能全部弄好了，接下来就是陪陪爸妈，然后独在异乡为异客了。”
他十指交叉，垫在后脑勺上，颇有点感慨的意味。
“那挺快的……”
好像突然有点语塞，对于他即将离开，好像也不知道说点啥好，好歹古人还有点“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的诗意，或者“劝君更近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坦荡，但是我没有好说的，我好像除了说一句自己好好的，别的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怎么了？”
“啊……没怎么………就是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不是又想说，我们两年多没怎么接触过了，对我的生活不了解了，所以，不知道说什么好。”
被这么直接地指出内心的想法，我倒是有点尴尬，但是也只能硬生生地点点头。
“你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啊，老是容易多想，记得你上次发给我的日记，我看到那段话，真的挺惊讶的，我想，一个小小的瞬间，你怎么能想这么多事情，还真的有点……怪吓人的。”
他撇过脸来，似笑非笑地嗔怪了我一句。
“我已经改了。”
“改了？”他扯着嗓子问了一句，“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是老样子啊，老是说不了解我，我有什么变化，你看看，真的没啥变化啊，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嗓音，最多老司机一点，别的还有啥，你不也是老司机了，恩？”
我听着只能尴尬地点点头，附和着。
“小凡，我们去操场走走吧。”
现在大概是下午5点时分，学生也都下课了，熙熙攘攘的，我们夹杂其中，除了不穿校服外，别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了。但是操场似乎人少的很，估计都赶着去吃饭，或者回宿舍洗澡了。
“我们以前好像一直来这操场逛吧？”
“对的，还在这儿尾随小情侣，想想都刺激。“
“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地方吗？”
“这我倒是不知道，我感觉这操场都差不多啊，没什么特别的。”
我指着一个地方，说那儿。
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那是一棵樟树，四季常青，树的旁边恰好是一盏路灯。现在路灯已经开了，映得半棵树都散着金色的光，走近了看，阴影层层叠的铺开来，实在是很别致的一道风景。
“桁川，你为什么最喜欢这里？“
“因为这棵树，因为这盏灯。还没遇到你的时候，我也没啥人可以聊天，我就一个人到这里，特别喜欢看这个树上的光影，听风吹过这棵树的声音，好像站在这棵树下面，心情自然而然就很好了，我也解释不清楚，反正回想起来就是这样，挺奇怪的吧？“
“还好吧，的确与常人不一样，不过，也能理解。”
“后来，遇到了你，我就很少到这儿来了，有时你会来找我，有时我去找你，陪你去买东西，陪你去搬水，陪你去散步，陪你聊天，好像自己的生命里有个鲜活的东西染了进来，那么鲜活，那么有魔力，就像毒品一样，我戒不掉了。”
“恩，你继续说……”
“我记得有一次，你心情很差，我陪你聊天，你那次在我面前哭了，我觉得一个大男人在另一个人面前哭了，也算是很信任这个人了吧，所以，即使我们关系很僵的时候，我也拼了命的去找你，去试图挽回你，去让你原谅我。”
“我记得，我都记得……”
“所以，可以说，你就是这棵树，但是却有更大的魔力，或者说都是个依托吧，我从前依托着这棵树来缓解自己，后来依托你。”
“但是，人得……”
“听我讲完，但是高考结束后，我反思了这高中的一切，那时我们的关系还是没有恢复，所以，我开始想，你对于我来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是我没有想清楚，但是，很高兴，你那时给了我个机会，我们重归于好，在暑假里我们一起出去玩了一次，真的，我挺开心的，那次虽然挺累的。”
“但是那次真的挺开心的。”
“你还记得送我坐公车说了什么嘛？”
“再见之类的话吧……”
“当是你在接电话，然后公车来了，我碰了你一下，就匆匆上车了，你匆匆的挂掉电话，在车窗外跟我挥手，QQ上你给我发了几条信息，你说都没机会说再见，我说没事，看到了，然后你说大学里好好的，有事就说，别客气。我那次以为我们真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但是我实在放不下，所以，每次回来，都先问你放假没，没放假，总是想办法去看看你，哪怕是就见个几分钟。”
“桁川……”
“其实，我都知道的，人应该自主一点的，我们两个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轨道，我们也该为自己的生活努力，我知道，我比以前自主了一点，我可能自己能处理好很多事情，但也真的放不下一些东西，但是，真的感谢遇到你，你当了两年我的树。”
“恩……其实也挺感谢你的，在你面前，也说了很多，也觉得你是能理解我的，能懂得我的，在那个时候，是缘分吧。”
“恩，但是，现在你要出国了，远涉重洋，虽然网络可以沟通，但见一面实在是难如登天，所以，我请假回来看看你，跟你道个别。”
“恩，我都知道的，谢谢你啊，桁川……”
“算了，不知是我的树飘了，估计是我拿不动刀了……随他去吧，两年够了，俗话说，千里搭长篷，哪有不散的宴席呢，还是谢谢给我一方阴凉，但是，也该走自己的路了。”
“你知道就好。”
此时夕阳，树木垂阴，一番好景。

我们都要成长的，无论是谁，舍下吧，未来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