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新闻业、媒体和技术趋势与预测（翻译）(3)
7. 应对记者和受众的新闻疲劳
我们的研究广泛记录了应对受众新闻疲劳的挑战，这些受众有时会决定脱离甚至完全退出困难的新闻议程。在我们最近的数字新闻报告中，在各国，近十分之四（39%）的人表示他们有时或经常回避新闻。加沙和乌克兰持续不断的战争，加上气候变化日益增长的影响，加剧了新闻机构今年面临的挑战。
“坏消息（乌克兰、中东、气候灾难、特朗普）的狂轰滥炸已经无法避免了。一个动荡不安的世界，太多的东西无法屏蔽。”
— 德国一家广播公司的资深领导人
如何在不完全将人们推开的情况下，让受众参与到困难但重要的故事中？如何围绕似乎完全没有希望的冲突带来希望感？这些问题没有简单的答案，但以下是一些新闻编辑室的策略：
- 《卫报》每天都会发布一份解释，其中包含关于俄罗斯-乌克兰战争的关键要点。“它一直很受欢迎，阅读时间很长，并且似乎绝对可以为那些有强烈兴趣但又不想跟上直播博客和事态发展令人疲惫的步伐的人提供服务，”编辑创新主管克里斯·莫兰说。
- 瑞典的《每日新闻报》使用各种形式，包括直播博客、播客和社交视频。以人为本的故事是展示对普通人生活影响的有力方式。TikTok上一个关于一群朋友在加沙战争前庆祝单身派对的故事，在吸引年轻受众方面尤其成功。
- 《赫尔辛基日报》向芬兰议会成员展示了加沙的破坏照片，并撰写了一篇捕捉他们感受和反应的故事。“改变方法可以使冲突更贴近人心，并吸引新的受众，”产品执行主编尤西·普利宁说。
受这些冲突报道的强度以及随之而来的批评影响的不仅仅是受众。根据最近的调查，加拿大、西班牙和厄瓜多尔等不同国家的超过一半的媒体工作者报告说，焦虑程度很高，五分之一的人报告说患有抑郁症。这相当于一场持续的、跨越几代人的心理健康危机。
2025年可能发生的事情？
压力转移到老一辈： 南非News24的执行主编Mpho Raborife在2023年是路透社研究所的研究员。
“去年，当我在研究所撰写论文时，我强调了这样一个事实：由于他们在地球上的生活经历以及一些经济和社会压力，他们更容易感到焦虑和抑郁、孤立甚至精神疾病，但一年后，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种感觉比年轻记者效应更广泛。”
她继续说：“老一辈人已经找到了应对它的方法，或者可能有不健康的方法来屏蔽事情，而不一定去解决它们，而年轻记者则会比老一辈人更早地要求退出。”预计2025年，知名记者和战地记者将更多地谈论这些问题。
将积极新闻产品作为组合的一部分： 大约三分之一停止订阅elDiario.es的人说，他们对新闻感到疲惫或没有足够的时间。作为回应，该出版物正在寻求推出一种新的产品，也许是一份时事通讯，只选择当月最好或更有趣的新闻，或者，具有建设性或积极角度的新闻。
更多信号，更少噪音：慢新闻将在今年重新提上议程。芬兰初创公司Uusi Juttu（新事物）计划在2025年初推出时，通过丹麦Zetland团队的见解和支持来撼动传统媒体。该团队计划每天只发布几个深入专题报道，同时发布每日音频和时事通讯简报。类似地，瑞典报纸SvD正在通过Kompakt（标语“少读，多知”）取得成功，该报纸的目标是希望减少屏幕时间的温和新闻读者。
应对新闻疲劳的新方法
8. 生成式AI和新闻编辑室的转型
在过去一年中，新闻机构一直在深入了解生成式AI对新闻业及其业务的全面影响。至少在一些较大的新闻编辑室中，原则和指导方针已基本到位，并且如去年报告中预测的那样，已经创建了专业的AI角色。
这项活动不仅限于新闻编辑室，商业、运营和产品团队也在寻求加入。在我们的调查中，很明显，重点仍然是后端效率，96%的出版商受访者表示，这将在未来一年非常重要或有些重要。接下来是使用AI来改进个性化和推荐（80%），其次是内容创建（77%）和新闻采集功能（73%），如验证、数据新闻和调查。编码（67%）和商业用途（63%）也被出版商认为是有价值的。
随处可见的AI工具包
许多大型出版商，如《纽约时报》和《金融时报》，都投资了跨职能团队来试验这项技术，并支持新闻编辑室进行文化变革。
早期成果令人鼓舞。AI工具包汇集了一系列有用的任务，如标题建议和不同类型的摘要。在JP/Politikens媒体集团，一个中央团队创建了MAGNA，该工具可以协助完成一系列编辑任务，从纠正拼写错误到仅根据一些基本事实生成草稿。该工具由该集团的三种不同出版物使用，并且可以使内容适应每种出版物的不同风格指南。在《赫尔辛基日报》，AI工具包更侧重于新闻采集和研究。这包括翻译、支持数据调查以及创建任何故事的自动时间线，这些时间线都经过受信任内容（如《赫尔辛基日报》的文章）的训练。
AI还在帮助改变调查性和数据新闻：西班牙Datadista的联合创始人安东尼奥·德尔加多说：“AI模型使我们能够处理分散的来源，创建以前需要数周甚至数月才能完成的故事。”类似的进步正在帮助加速以前费力的外部平台中验证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的过程。印度Quint的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里图·卡普尔说：“AI工具在事实核查方面的使用（尤其是音频和视频）对我们来说非常有效。”《明镜周刊》是众多尝试使用AI帮助事实核查副本的出版商之一——该功能最终可以构建到内容管理系统（CMS）中。
这些举措正在构建关于如何充分利用这项技术的强大知识，但这些投资可能需要时间才能获得回报。雇用专业的AI团队来构建和维护内部应用程序可能会很昂贵，而且虽然新闻业可以得到改进，产出可以得到增强，但尚不清楚是否会随之而来大幅度的成本节约。《每日邮报》的产品总监西蒙·里根-爱德华兹说：“我们仍处于实验阶段，但正在寻找可以推动进步的实际应用。”
我们调查的大多数受访者认为，由于生成式AI，新闻编辑室正在被某种程度（63%）或完全（24%）地转型，尽管这可能反映了人们在其他新闻编辑室看到的情况，而不是他们自己的新闻编辑室。只有12%的人表示变化不大——或者根本没有变化（1%）。
内容转型是下一个大趋势
随着出版商对这项技术越来越有信心，预计今年将更加关注面向受众的格式转换。语音技术的进步使得将文本文章转换为音频（以多种语言或语调）成为可能，并且大多数出版商（75%）计划在今年利用此功能做更多事情。除此之外，文章顶部的AI摘要（70%）可能会变得更加普遍，超过一半（56%）的出版商计划为受众提供聊天机器人/AI搜索功能以进行互动，而大约三分之一（36%）的出版商正在寻求尝试将文本故事转换为视频（36%）。同样，出版商不会一帆风顺，像Dia这样的AI驱动浏览器也允许消费者总结、重写和重新格式化文章以适应自己的偏好，这些浏览器也将在今年推出。
今年，许多出版商一直在试验自己的聊天机器人，这些聊天机器人经过对他们自己的文章和其他受信任来源的培训。Aftonbladet很早就推出了一个“选举伙伴”，该伙伴回答了有关2024年6月瑞典选举的问题。需要大量的人工工作来检查机器人的答案，但总共处理了180,000个查询，没有出现已知的“幻觉”。11月，《华盛顿邮报》推出了一款名为“询问邮报AI”的实验性生成式AI工具，该工具可以返回有关该报自2016年以来发表的新闻文章中引用的任何主题的答案。《金融时报》正在为其专业用户试用类似的功能“询问FT”。这些服务存在一些风险，但预计一些大型出版商将在今年将其整合到网站搜索功能中，以显著改善对其档案的访问。
2025年可能发生的事情？
第三方工具变得更智能： 就像媒体开发自己的工具一样快，大型科技公司也在添加自己引人注目的新功能。诸如谷歌的Notebook LM之类的第三方工具，其准确性和易用性让许多人感到惊讶，它可以用于一系列记者任务，如总结笔录、文档和数据以进行调查。转录和翻译功能正在集成到一系列免费工具及其企业版本（谷歌、微软、Zoom、Dropbox）中，这以相对较低的成本向小型出版商开放了AI技术。根据路透社研究所最近的情况介绍，第三方聊天机器人现在在回答关于选举等主题的新闻相关查询方面也表现良好，这引发了关于出版商应该在自己的解决方案上投入多少精力的问题。
新闻行业的专业工作流程工具： 诸如Chartbeat之类的现有工具正在进行改造，此前已经集成了AI驱动的标题建议。其他公司正在寻求使用AI来改进网站评论的审核或使工作流程更加高效。OpusClip AI（右）将长的视频采访或片段转换为可以在TikTok、YouTube Shorts和Reels上分享的病毒式短片。它挑选出最有可能的片段，自动将纵横比从水平转换为垂直，添加字幕和特定于平台的效果。鉴于平台的碎片化，这些多渠道再利用工具将在今年对出版商变得更加重要。
AI驱动的内容爆炸： OpenAI于2024年12月发布的Sora“文本到视频”生成器将新功能交给了数百万普通人。这将导致超现实内容的激增，这些内容可能很难与真实内容区分开来。OpenAI还表示，它已经采取了保护措施，以阻止该工具被用于破坏性的深度伪造，如儿童性虐待。与此同时，我们的社交媒体信息流今年已经充斥着合成内容。根据最近的一项研究，超过一半的较长的LinkedIn帖子已经是AI生成的，尽管通常很难区分其与真实的商业谈话之间的区别。一些人担心，如果“AI垃圾”（低质量的生成内容）传播过快，它将开始渗入基础LLM的训练数据中，从而导致所谓的模型崩溃。采用诸如C2PA之类的元数据标准，提供有关内容来源的透明度，对于降低这种风险并允许算法对优先考虑哪些内容做出更好的决策至关重要。
9. 智能代理和对话界面：下一个大趋势？
2025年最引人入胜的发展之一可能是智能代理的进步，这些智能代理可以代表您工作，研究任务、预约、向客户开具发票，以及为难以相处的亲戚购买礼物。至少，这是诸如苹果智能等服务背后的愿景，这些服务还承诺在此过程中保护您的数据和隐私。Gartner预测，到2028年，15%或更多的日常工作决策将由自主代理做出。
但正如上面的例子所示，我们不仅会向我们的代理键入指令，我们还会越来越多地与他们交谈。最新版本的谷歌Gemini、OpenAI的ChatGPT和苹果升级后的Siri的输入和输出都是多模态的，支持文本、视频、音频（和计算机代码）。亚马逊的Alexa今年也将进行AI改造。
与各种设备（手机、耳机、智能扬声器和眼镜）的语音互动一直在增长，但到目前为止，延迟和响应质量一直是采用的障碍。这些问题正在逐步克服。例如，ChatGPT新的高级语音模式提供了更自然的对话，可以捕捉非语言线索，例如您说话的速度，并以更多情感做出回应，这是迄今为止合成语音所缺乏的。它还可以用不同的语言回复，并且还可以获取突发新闻的更新。所有这些都可能会增加出版商的痛苦，他们几乎没有机会承认内容创作者或提供指向网站或应用程序的点击。
另一方面，对话界面可以提供使长文本更易于访问的新方法。Notebook LM于2024年9月发布的音频概述通过将密集的文章和文档转换为播客而“震撼”了互联网。
从我们的调查来看，出版商认识到对话界面的强大功能，但大多数人（51%）认为消费者采用将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而不是下一个大趋势（20%）。
2025年可能发生的事情？
- 与文章聊天？ 预计会有更多的网站允许您不仅收听文章，还可以通过语音聊天（或文本）来询问它。《时代》杂志在他们最近的年度人物（唐纳德·特朗普）中展示了这项功能。使用语音克隆技术，这些聊天可以越来越多地与文章的真实作者的数字版本进行。平台和浏览器也将将这些功能作为标准添加。
《时代》杂志封面，上面有唐纳德·特朗普
- 人们对他们的AI代理过于依恋： 随着代理变得更加栩栩如生，人们担心他们可能会在情感上达到不健康的依恋程度。一些Character AI的年轻用户报告说，他们变得如此沉迷，以至于他们无法完成学业。OpenAI表示，最新模型中更自然的互动可能会加剧拟人化（将类似人类的特征归因于非人类）的风险，可能会“减少他们对人类互动的需求”。一些用户甚至对他们的AI伴侣产生了浪漫的情感，在一种情况下导致了虚拟的“婚姻”。与此同时，一些人正在将AI聊天机器人吹捧为解决心理健康不良和孤独问题的答案，新的应用程序提供合成的治疗师和咨询师。
结论
在技术重塑受众查找和消费信息方式的未来一年，以及来自民粹主义政客和其他试图破坏其在促进知情民主辩论中的作用的人的压力下，机构新闻业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你现在就是媒体”，埃隆·马斯克在美国大选后创造的这句话，并自那时以来被许多人重复——旨在推动这样一种叙事，即所谓的“主流媒体”正变得越来越脱离现实，越来越无关紧要。他的Grok.ai背后的愿景是，普通人和先进技术的结合可以以更直接、更少偏见的方式取代记者的大部分功能。与此同时，政客们将越来越多地寻求绕过媒体的审查，直接与支持者交谈，或与同情他们观点（或因其努力而获得报酬）的“可信赖”网红联系。
与此同时，路透社研究所的研究表明，受众，尤其是年轻受众，越来越被YouTube和TikTok等平台的便利性和娱乐价值所吸引，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太可能与特定的新闻品牌建立强大的直接联系。随着向音频和视频消费的转变加速，这可能会进一步鼓励“个性人物”的崛起——增加了对眼球和人才的竞争。
在这种新环境中，出版商担心，随着社交媒体推荐的减少以及传统搜索链接至少部分被AI聚合所取代（通常来自他们自己的工作），他们在2025年精心制作、基于证据的新闻文章将更难访问。关于版权和公平赔偿的争论将全年持续，其结果将对最终出现的新闻业的形态和规模产生重大影响。
尽管存在这些挑战，本报告显示，新闻领导者将尽一切努力扭转局面。出版商认识到，他们需要迅速改进他们拥有和运营的平台，并使他们的数字产品对受众更具吸引力和相关性。拥抱AI来个性化内容和格式将是其中的一部分，但出版商也将希望强调他们新闻业的独特（和可信赖）性质，以及AI永远无法复制的原创“人类”报道。与此同时，他们还将寻求通过削减成本、实现收入来源多元化以及尝试将新闻与生活方式内容重新捆绑来增强业务方面，以增加习惯和忠诚度。
并非所有媒体公司都能够足够快地适应，这将越来越明显，但变革时期也会带来新的机遇。未来一年，新闻领导者的一项重要任务将是以一种与员工和受众产生共鸣的方式，重新定义新闻机构在两极分化、虚假信息和超量内容时代的作用和价值。
调查方法
326人在2024年11月20日至12月20日期间完成了一项封闭式调查。来自51个国家和地区的参与者之所以被邀请，是因为他们在传统或数字原生出版公司中担任高级职位（编辑、商业或产品），并负责数字或更广泛的媒体战略的各个方面。结果反映了这些精选行业领导者的战略样本。典型的职位包括总编辑/执行编辑、首席执行官、董事总经理、数字主管、产品总监和创新主管。略多于一半的参与者来自有印刷背景的组织（54%），四分之一（25%）来自商业或公共服务广播公司，约五分之一（18%）来自数字原生品牌。另有6%来自B2B公司或通讯社。这些比例与之前的调查相似。
调查中代表的51个国家和地区包括澳大利亚、新西兰、台湾、香港、新加坡、菲律宾、泰国、越南、日本、尼日利亚、南非、巴拉圭、洪都拉斯、乌拉圭、墨西哥、巴西、哥伦比亚和以色列，但大多数来自英国、美国或欧洲国家，如德国、西班牙、法国、奥地利、芬兰、挪威、丹麦和荷兰以及波兰、匈牙利和斯洛伐克等。
参与者填写了一份关于2025年战略和数字意图的具体问题的在线调查。超过90%的人回答了大多数问题，尽管对问题的回答率各不相同。大多数人在开放式问题中贡献了评论和想法，其中一些在本文档中经许可引用。
脚注
- Sewell Chan, ‘Prospects for Journalism in a Second Trump Term’, Nouvelles Pratiques du Journalisme Conference, Sciences Po, Paris, 3 December 2024.
- 数据基于Chartbeat网络中聚合到数百个新闻网站和应用程序中的页面浏览量推荐数量。
- 净得分是回答“更少努力”和“更多努力”的比例之间的百分点差异。
- Usermag
- France24
- NPR
- 《太阳报》（News UK）和Immediate Media是暗示谷歌的变动影响了其网站流量的出版商之一。The Media Leader
- Press Gazette
- Nieman Lab
- 《卫报》
- 丹麦新闻出版物集体管理组织（DPCMO）已与ProRata.ai签署了意向书（LOI），以探索合作机会：
- Press Gazette
- BBC News
- 《大西洋月刊》
- 《卫报》
- Nieman Lab
- 引自对CNN的布莱恩·斯特尔特的采访：
- 皮尤将新闻网红定义为经常发布有关时事和公民问题，并且在Facebook、Instagram、TikTok、X或YouTube中的任何一个平台上拥有至少10万粉丝的个人。
- 《华尔街日报》
- CNN
- 《纽约客》
- 《商业内幕》
- BBC News
- 《卫报》
- 请参阅我们的2021年《新闻编辑室的变革》报告
- 2024年数字新闻报告
- Nieman Lab
- 路透社研究所
- 对玛丽亚·拉米雷斯的采访。
- 由Arc浏览器创建者The Browser Company开发的以AI为中心的网络浏览器。计划于2025年初推出。
- INMA
- 路透社研究所
- 《自然》
- Gartner
- News.com.au
- Vox.com